【九辫】染雪

 

接饮雪

 

合笔鞠躬

 

 

圈地自萌,请勿上升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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脊背光裸,冬日的寒意透过了窗缝。

 

瘦削的骨造就了蝴蝶的形状。

 

他看着漆黑的夜晚,在一天的最后被一场迟到的鹅毛大雪临幸。

 

昏黄的灯罩里寄居着默默繁衍的虫豸,钨丝在燃烧。

 

他从身后给他裹上了被子,严丝合缝。

 

他们两个互相抱着,交换呼吸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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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九郎有时候,猜不透张云雷在想些什么。

 

刚开始的日子,他会去选择做那些永远无解的题。

 

不眠不休。

 

 

渐渐地,两个人待久了,他也就明白,世界上总有参不透的谜。

 

张云雷永远不会主动去讲嗓子坏掉的日子,就算他主动问,也会被悄无声息地一句话带过。

 

就像他永远都不会先描述,家人的离世他有多伤心。

 

 

每个人都尝过时间的苦果,便不再对身边的人坦露。

 

纵使是黄连的苦也只能自己打碎了牙根往溃烂的胃里咽,等着酸去慢慢腐蚀,自己只在他人面前打个荒唐的饱嗝,笑着说自己现在有多幸福。

 

 

杨九郎常常会在张云雷点着烟发呆的时候,也下意识地发呆。

 

看着他一个人,修长的手指夹着烟,抬头不知道焦点在哪里。

 

香烟一点点的燃烧,味道慢慢在不大的屋子里扩散。

 

 

再坦然相对的人也有一方只属于自己的壳。

 

 

所以在杨九郎如梦初醒的时候,便会强硬地掐掉他手里的烟。

 

 

他选择给张云雷留出自己的空间。

 

他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度过生活兴风作浪造出的孽,他只是明白,有些事,只有他自己能解决。自己就算插手,也是徒增烦恼。

 

 

但是当他看到张云雷在天台上露出迷茫的表情时,他的内心还是动摇了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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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花是很美的,雪也是很美的。

 

纸筒做成壳,捣进泥土金属燃料,最后在天空中留下一点色彩,它的使命就完成了。

 

但是哪个年龄段的人,都会贪恋这种短暂抓不住的美。

 

就像刚看清落在冬衣上的雪花,然而它在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 

 

当杨九郎提溜着饭盒在后台又找不见张云雷的时候,他无疑是生气的。

 

且没有怒发冲冠那么夸张,但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气,到底还是有的。

 

 

声音不小地甩上门,门口的树散了他一脚的脾气。

 

跺跺脚往回走,却被报刊亭旁边点细烟花的孩子们吸引了目光。

 

 

吵吵嚷嚷的,虽然白天的烟花,什么也瞧不见。

 

 

他摸了摸兜,只有两块钱,手机也没电。

 

刚刚好买了一根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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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上天台。

 

或许太久没有放纵地去呼吸了。

 

杨九郎看着电梯不断增大的数字,心里却越来越安静。

 

 

他推开厚重的木门,北风一下就刮伤了他的脸。

 

 

可原本只属于他的领地此时已经被别人占据。

 

 

他看着张云雷慢慢地跨过安全区,看他愣了很久之后熟练地点上一支香烟,看他,缓缓地抬起一只脚,看他另一条腿支撑不太住重量在寒意里微微颤抖。

 

 

但他从来不担心,张云雷会轻易地跳下去。

 

两个人再苦再累也经历来了,自己还在,他怎么舍得。

 

 

但他还是过去搂住了他的腰,把他拖了下来。

 

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住“意外”两个字的重量。

 

 

 

杨九郎拿过了被张云雷攥了很久也没焐热的打火机,点燃了唯一的一根烟花。

 

几分钟。

 

他在对面,烟花燃烧在张云雷的眸子里,炽热又短暂,最后归于沉寂。

 

但张云雷看得很认真。

 

他的眼睛是亮的。

 

 

杨九郎看见,张云雷在离开天台的时候,抓了一把雪,放进嘴里。

 

他在想,那是什么味道的。

 

于是他吻了上去。

 

吻得凶狠,两个人的嘴里充斥着破碎的铁腥味,盖过了,雪的尘土气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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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爱总是炽热的。

 

情爱也总是令人贪婪的。

 

 

每一寸占有都是霸道的夺取,一个人甘愿委身,另一个人毫无保留。

 

 

酣畅淋漓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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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九郎看着靠在自己臂膀旁无意识酣睡的人,张云雷洗过的头发还是湿的,发梢沾湿了枕套和床单。

 

他看了他一会儿,小心翼翼翻身下床。

 

在被子被掀开的瞬间,温度不复存在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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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云雷醒的时候,身边的位置,已然凉透了。

 

外面很黑,却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。

 

旋转着,飘摇着。

 

 

他用胳膊慢慢撑着起身,坐在床上,被子自然而然从肩头滑落。

 

 

他看着窗外,直到身上被人用被子小心翼翼包裹起来。

 

在吻再一次落下的时候,杨九郎听见他说,

 

“下雪了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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